拜登将减碳大业视为最优先,甚至不惜以疫后抗通膨名义,编列大笔预算投入绿能各领域发展,然而各投入领域却并没有如拜登所想一飞衝天,仅部分成果,因无数障碍拖累脚步。
拜登于疫后全球通膨下,推出《降低通膨法案》(Inflation Reduction Act),从名称看本应要减轻通膨,结果挂羊头卖狗肉,大部分经费花在衝刺各减碳领域,即使如此投资带动原物料需求、投入更多货币进入市场,其实增加通膨也在所不惜,《降低通膨法案》也成为美国史上最大规模预算的对抗气候变迁法案,拜登得意在埃及第 27 届联合国气候大会(COP27)炫耀这是对抗气候变迁的重大进展。
法案通过一年过后,却没有拜登想的有重大进展,反面临许多逆风,包括风能计画取消,太阳能产业摇摇欲坠,甚至连电动车需求成长也放缓。阻碍因素相当多,包括全球原物料上涨、供应链问题,政府法规监管审核的迟缓等障碍让企业缩手,如风能龙头沃旭(Orsted)暂缓两个美国纽泽西州离岸风能计画,宁可承受 50 亿美元损失;通用汽车(GM)与本田汽车也取消合作投入 50 亿美元打造平价电动车的计画。
自 2021 年以来,美国总计 56 吉瓦发电容量的绿能计画延迟,三分之二都是太阳能,主因就是美中贸易战进口限制,使原本主要中国进口的太阳能面板出现供应链问题。但这不是最大障碍,太阳能与风能计画为了申请各种许可,包括取得《降低通膨法案》税务补助及电网馈线到环评等,行政作业程序竟然平均要耗费五年,是产业界认为对绿能发展最大的阻碍。
《降低通膨法案》只是一厢情愿砸钱,没有解决电网基础建设不足的问题,没有简化官僚行政程序,就算投资增加,绿能计画也不会马上冒出来,而要慢慢等五年后才会看到成果。
电动车可能是拜登最有希望成功的领域
大举砸钱增加需求,但供应链仍然吃紧,美国劳动力疫后也相当吃紧,结果只推高成本,太阳能建置合约价 2023 年第三季上涨 4%,到每度电 0.05 美元,原本太阳能成本一直稳定下降,如今回涨是十年首度升到这个价格,价格上涨抵消了补助诱因,结果发展速度自然不如预期。
《降低通膨法案》资助兴建美国本土太阳能电池面板生产,但同时亚洲以中国为首的太阳能面板产能过剩,全球太阳能面板价格大跌,今年太阳能面板国际价格跌掉 26% 到每瓦仅 19 美分,美国生产远高于国际价格,不合商业原理,即使现在有贸易战保护使美国价格较稳定,总不可能保护到永远,于是高达半数已宣布太阳能建厂计画不是延后就是取消,也不只美国,欧洲太阳能建厂计画也面临同样状况。
拜登政府为了避免供应链问题延后太阳能建设,也放宽太阳能产品进口限制,对转经东南亚国家、印度、墨西哥「洗产地」睁隻眼闭隻眼,于是前八个月美国进口太阳能产品总额达 100 亿美元,远高于 2022 年同期 40 亿美元。所以美国企业直觉是对的,要是真的「好傻好天真」在美国建厂,只会遭廉价亚洲产品血洗。
但美国又对太阳能产业高度依赖假想敌中国非常感冒,这矛盾下,太阳能产业界认为,计划至 2026 年会建置 112 吉瓦发电容量的太阳能计画,恐怕只会有 52% 如期上线。
风能更不妙,原本美国风能以陆上风能为主,陆上优秀风场渐渐饱和,但大体尚未开发离岸风能资源,一旦开始大力建设,可望增加大量新绿能来源,但离岸风能开发却一波三折,沃旭以外,英国石油(BP)及平挪(Equinor)也放弃纽约州外海计画,总发电容量达 3.3 吉瓦,两家公司总共减记 8.4 亿美元资产,称美国离岸风能产业的基础崩坏,主因就是许可行政作业漫长造成风险与成本无限上升,根本无法经营。
但官僚迟缓只是原因之一,离岸风能产业还面临从原物料到工程船隻费用到劳工薪资,所有成本于疫后大幅增长,使兴建离岸风能计画的成本倍增,开发商找藉口要求调高电力收购价,但纽约州拒绝,赔钱生意没人做,厂商宁可认赔停损。
电动车可能是拜登最有希望成功的领域,尤其选票转换,因许多电动车与电动车电池厂计画位于摇摆州。2015 年以来美国电动车与电池供应链投资高达 1,650 亿美元,大部分都是《降低通膨法案》通过后,但电动车也遇到逆风,升息让车贷成本上升,使销售力道放缓,不论特斯拉(Tesla)还是传统车厂如福特(Ford)、德国福斯(Volkswagen)都一样受影响。
电动车成长动能放缓力道之大,甚至让原物料价格回跌,锂价今年至 11 月大跌 67%,钴价跌二成,若从 2022 年 5 月起算则腰斩,车厂之前为避免原物料大涨避险,现在反而承受亏损。结果即使看起来最有希望的电动车领域,拜登政策效果也相当有限,补助诱因比不上市场对成长放缓的戒心,许多建厂计画又延后或缩减。
川普时代想恢復化石燃料产业的荣光,尤其振兴煤业,但仍无力回天,拜登时代想全速推进绿能,砸巨资却成果有限,其实原理都相同,市场与产业有一定结构,不是政治人物动用国家力量就可「人定胜天」,即使是地球最强大的美国也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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